从政权走向监狱 从监狱走向皇宫——安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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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十年”是标志性岁月,十年树木,十年寒窗,十年磨剑,十年人事几番新!

不过,对于安华及其家人而言,“廿年”却是不堪回首、沧海桑田的岁月。

妻子旺阿兹莎,从相夫教子的女人,变成代夫从军的领袖,如今还贵为大马副首相。

长女努鲁依莎,从一个清纯少女,变成“烈火莫熄公主”,还担任第三届国会议员。 

次女努鲁努哈,从一个内向寡言的小妞,变成勇敢坚强的女人,而且还已嫁为人妇。

至于两度入狱的安华,如今当他踏出监狱后,不但自身面目全非,大马更已改朝换代。

不过,安华还有多少个“十年”?他又能否接任首相呢?这些问题,只能交由上苍决定!

五十知天命,六十耳顺,七十随心所欲不逾矩,这是理想完美的人生。可惜,安华的天命不同常人,他似乎没有这样的人生。

安华的前半生,平步青云,呼风唤雨,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。然而,在知天命之龄,安华却锒铛入狱,在临近七十之际,他又第二度入狱,既无法随心所欲,又不能逾矩。

自1968年,安华活跃于学运,注定其一生不平凡的机遇。他在1974年,当选大马伊斯兰青年运动(ABIM)主席,并率领一群大专生,抗议乡村贫穷与饥荒,结果在内安法令下,被警方扣留逮捕。

1982年,时任首相马哈迪,邀请安华加入巫统,令其支持者大跌眼镜。同年4月,安华在第六届全国大选,当选峇东埔国会议员,自此政途平步青云,意气风发。

随后,安华曾先后掌管青体部、农业部、教育部与财政部,并于1993年受委为副首相兼财政部长,风头一时无两,这时安华离首相之座,仅有一步之距。

可惜,这一步看似这么近,却是那么远。1999年4月14日,安华因渎职之罪,而被判入狱6年,翌年则因肛交罪,而被判入狱9年。悲剧,就从这里开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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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华入狱后,其家庭原有的幸福、温馨与天伦之乐,一夜之间荡然无存,剩下的只有哀愁与泪水,而我们曾三度采访其家庭,并见证其家人的心路历程。

1998年,安华因涉嫌多项不道德行为,包括贪污、滥权、婚外情、同性恋、出卖国家情报等罪名而被捕,并被时任首相马哈迪罢免官职。

较后,安华又在巫统议决案中,被逐出巫统,以致他也在一夜间,从身居第二要职的副揆,变成阶下囚,而我们则是在悲哀的家庭气氛下,首次专访安华家人。

当年,安华长女努鲁依莎仅有17岁,次女努鲁努哈中学尚未毕业,儿子依山就读中一,而最小女儿努鲁哈娜则是9岁,他们眼睁睁看着父亲,被两百多名真枪实弹的警员与飞虎队,从家中被押走。

1998年9月20日,安华在住家被警员硬闯而落网,当晚的暴力与枪口,让妻子及6名子女,烙下难以磨灭的伤口。

当晚10时许,安华遭蒙面特警押走,依山欲扑向父亲,却遭警察示枪拦阻;努哈遭特警枪尖顶触,以致身体瘀黑。当时第四名女儿仍在房里睡觉,旺阿兹莎带着5名孩子,离开住家尾随安华乘坐警车,女儿却被遗忘而滞留在房中。

原本低调的旺阿兹莎,为了让安华获释,她不惜抛头露面,从低调走向高调,接受国内外各大媒体专访,炮轰大马司法不公正,企图引起国际关注,并为丈夫平反。

此外,旺阿兹莎性格贤惠,原本只是在家相夫教子,自安华被捕后,她由安华背后的女人,走出厨房挺身参政,蜕变为独当一面的反对党领袖,并领导“烈火莫熄”全国政治运动。

当时,其六名儿女尚小,旺阿兹莎总是拖小牵大,为安华获释之事奔波,而且还需照顾儿女幼小心灵,担心他们不晓得如何面对失父之痛,尤其是幼女哈娜。

“当年,安华被警察押走后,哈娜哭着追在警车后,并喊叫安华的画面,我仍历历在目。自此一段期间,哈娜经常躲在被窝,久久不愿出来见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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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华入狱后,旺阿兹莎代夫从军,她曾上阵1999年、2004年及2008年全国大选,连任三届峇东埔国会议员,成为大马首位女性国会反对党领袖,以及大马首位女性政党党魁。在2018年全国大选后,旺阿兹莎不但担任班登国会议员,还出任大马副首相,或许这是她始料未及之光荣。

然而,旺阿兹莎是安华背后的女人,又怎会追求这些荣耀呢?她最大的心愿,实是希望司法还安华一个公正,让安华尽快返回其身边,恢复昔日的家庭天伦。

她的心愿终于获得实现。2004年9月2日,安华上诉得直,大马联邦法院推翻其鸡奸罪名,安华终能重获自由,两人分离5年后,相拥而泣,一家人再次团聚,可惜另一劫还在后头。

2008年7月31日,旺阿兹莎辞去峇东埔国会议员,制造补选让安华重返国会,然而安华上阵补选前,其前助理赛夫向警方报案,自称曾被安华鸡奸,让安华再度惹上肛交罪,而我们也在同一年,第二次专访安华与旺阿兹莎,当时她已受勋拿督斯里,并笑言与丈夫“平起平坐”。

2013年全国大选,安华当选峇东埔国会议员,直至2015年,他因第二次肛交罪成立,而被联邦法院判入狱五年,在双溪毛糯监狱里服刑,峇东埔国席也随之悬空,旺阿兹莎再次代夫出征,第四度当选峇东埔国会议员。

在第三次的专访,同样的人物,同样的地方,截然不同的心情,一切仿佛又回到原点,安华又因鸡奸案入狱。唯一庆幸的是,当年6名子女都已长大,并继承夫妻俩优秀基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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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华夫妇育有5女1男,但众人都将焦点,放在长女努鲁依莎身上,并为她取名为“烈火莫熄公主”。2003年5月9日,她大学还未毕业,就与柔州皇室成员阿末沙里尔结婚,随后当选班底谷国会议员,续后又离婚。

努鲁依莎的清纯形象,俘虏许多年轻人,安华在1998年入狱后,努鲁依莎崛起成为政坛新星,她在2008年正式踏入政坛,连续两届成为班底谷国会议员,并担任人民公正党副主席。
努鲁努哈
除了努鲁依莎,其他5名子女为努鲁努哈、依山、依涵、依曼与哈娜,他们原本过着低调生活,自父亲第二度入狱后,他们挺身而出,发动“迈向自由之路” (March to Freedom)运动,声援父亲。

努哈毕业于美国乔治梅森大学,修读艺术及视觉工艺系,职业为3D及视觉设计师。她毫无政治经验,既没有大姐的稳健台风,也不及母亲的淡定从容,她在群众面前演讲时,甚至一直吃“螺丝”。不过,努哈不但遗传母亲柔美的外表,她还像其父亲般,拥有坚定的内心,积极的思维,以及不屈服的个性。

父亲首次入狱时,她看着母亲一人咬紧牙关,熬过各种困难与压力。那种痛苦,她认为一次就够了,未料相隔17年后,父亲又因同样指控而入狱,这教她与姐弟妹如何接受?

努哈表示,家庭失去父亲的依赖后,她只能跟随妈妈与姐姐,南下北上奔波,向各方争取释放父亲。“我永远无法忘记父亲被捕的那刻……”眼看父亲被警员押走,那是撕心裂肺的痛,她不知道父亲离去后,是否一去不回头。

努哈透露,父亲被判入狱前夕,就像往常一样会客与阅读,当人家人仍对其案件,存有一线希望,并相信司法会彰显公义。或许,安华也是如此认为,因而没有留下交待给子女。

“父亲要我们勇敢、坚强面对一切。不要哭诉,不要向对方示弱,不要让对方认为,如此就能够击败我们,因为我们不会被打败……”

家人虽已做好最坏打算,但法官宣判父亲罪成的那一刻,她与家人还是忍不住哭泣。“父亲已经68岁,那一夜我们彻夜未眠,思念深陷牢狱的父亲。我们不敢想像牢房的情况,他的身体状况是否适应……”

此后,家人集思广益,商讨如何声援安华,并不断为他祷告,祈求上苍指引道路。“过去17年,母亲一直坚强站在前线,如今我们已长大成人,轮到我们为民主出一份力。”经过商讨后,大家决定发起“迈向自由之路”(March to Freedom)运动,声援父亲。”而远在美国的依山与哈娜,也特从美国返马。 

此运动由努哈主导,在首阶段的活动,努哈号召众人,在双溪毛糯监狱前为安华祈祷,并发派“自由之行”运动明信片,民众可在明信片上,写下激励留言,然后将明信片寄到监狱,或交到公正党。

“我们希望透过外交力量与国际舆论,还父亲自由人身,并让更多人知道,今天受害的是安华,明天亦可以是任何人!”

虽然演说并非努哈强项,不过为了父亲自由,她愿意尝试与调适。“我的演说没有父亲激昂,也没有母亲淡定从容,更没有姐姐稳健台风,但我所言皆是出自肺腑之言。”

当时,努哈已为人母,而两名孩子又很粘人,因此她总是等到夜深人静时,才准备讲稿。“幸好,丈夫很体谅我,经常帮我照顾两名孩子。”

除了发起群众运动,她与姐弟妹每晚9时,轮流到监狱声援父亲,直至父亲被释放。“我们要让父亲知道,他并非一人在牢内,牢外还有我们同在,就算最后只剩我们,我们也不会放弃!””

努哈一向行事低调,不过自举办群众运动后,努哈已间接涉及政坛,她需要经常面对媒体,为父亲争取自由。“实际上,以往大姐参选时,我都在幕后协助竞选,因而拥有面对群众媒体经验。”

至于旺阿兹莎,枕边人两度因鸡奸罪入狱,相信没有人比她更心痛。“我绝对百分百相信安华为人,他没有也绝对不可能干下鸡奸罪。”

自安华2004年获释后,她一直陪着丈夫,两人形影不离,一起生活、出国与商讨党务,安华怎么可能趁她不在时,跑去与赛夫发生非自然行为?加上此案疑点重重,更加让她坚信安华是无辜。

安华再度入狱后,6名儿女已长大,既为人妻又为人父母,可以为她挡风遮雨,因此她虽对判决失望,内心却有一丝欣慰:“安华临走前告诉大家,不要放弃,继续斗争……”

“日子再难过还是要过,我除了更加坚强,还能做什么呢?我不只是为了丈夫与子女奋斗,还必须为国家而斗争。我每个孩子都很优秀,他们为了父亲自由站出来,我和安华都感到骄傲。”

自安华入狱后,她一直陪着丈夫,走在漫长的斗争之路,内否有否曾动摇?她摇头说:“没有,我唯一遗憾的事,就是被迫放弃医生职位吧!若有选择,我返回医院会更开心,那种穿着白袍、巡视病房的日子,真令人怀念啊……”

在2018年全国大选,大马改朝换代,希盟执政中央,旺阿兹莎梦寐以求的愿望,终能提早实现。2018年5月16日,安华终于重获自由,他们终于一家团圆了!

从1998年被扣留,2004年获释,2015年再度入狱,直至2018年,转眼间已是20年。在这20年间,物是人非,安华变了,家人变了,而大马也变天了,唯一不变的,就是旺阿兹莎对他的爱意,以及家人对他的思念。

这20年戏剧性的变化,到底是祸是福呢?安华从政权走向监狱,然后从监狱走向皇宫,往后又要走向哪里呢?国人拭目以待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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