琼瑶爱情vs生老病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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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琼瑶的浪漫爱情,碰上残酷的生老病死时……

在琼瑶的爱情小说,青春不老,爱情不死!

要嘛就不爱,要是爱上谁,就要爱得荡气回肠,死去活来!


然而在现实生活中,人的青春会逝去,还会经历生老病死,爱情又岂能不死呢?


更甚的是,当爱情碰上“鼻胃管”,以往的荡气回肠,全都荡然无存,只有生存与死亡的纷争。


琼瑶与丈夫恩爱数十载,如今丈夫中风失智,久病床前,为此她与三名继子女,为丈夫的“善终”闹分歧。


人有悲欢离合,月有阴晴圆缺,琼瑶写尽天下爱情,其爱情却走不到尽头,无法与丈夫白头偕老,实在令人唏嘘!


《卫风·木瓜》曰:“投我以木桃,报之以琼瑶。”你赠送我木桃,我回赠你美玉。

琼瑶原名陈喆,台湾言情小说作家,其笔名源自《诗经》,此诗集歌颂的爱情诗句,如诗如画唯美唯幻,充满浪漫情怀。或许是此缘故,琼瑶一生爱情至上,活到老爱到老,仿佛永远活在初恋的浪漫。

1938年4月20日,琼瑶出生于四川成都,自幼爱好文学诗词,父亲陈致平为大学教授,母亲袁行恕出身书香门第。1949年,琼瑶随父从大陆到台湾,16岁发表短篇小说《云影》,25岁出版首部长篇小说《窗外》,一举成名天下知。

在过去50年,琼瑶创作64部言情小说,许多脍炙人口的作品,曾被改编为电影或电视剧,例如《庭院深深》、《梅花三弄》、《还珠格格》等,成为台湾文艺片主流,其创下的电视剧单集最高收视纪录,更是无人能及。

琼瑶在其作品里,创造一个风花雪月、超凡脱俗的爱情世界,男女主角不必为衣食所忧,也不受生老病死所困,而是全心全意追求情感,其海枯石烂的爱情故事,风靡无数痴情男女,琼瑶也因而被誉为“爱情教母”。

在现实中,琼瑶的爱情生活,同样刻骨铭心。她曾有两段婚姻,三段恋情,并曾经历战乱、三度自杀、成为第三者等,其作品里离经叛道、跌宕起伏的师生恋、三角恋、小三情……都可在其生活找到痕迹。

琼瑶现任丈夫为平鑫涛,两人经历曲折离奇的恋情后,终于修成正果,数十年来鹣鲽情深。不过,日前她却在面子书自爆,其丈夫失智中风,至今住院已逾一年,而且还与平家子女决裂,令她濒临崩溃。

原来,其丈夫入院后,需要插鼻胃管保持生命,琼瑶不忍丈夫受苦,希望让他安乐死,但平家子女却一致反对,并欲维持父亲性命,双方为此爆发争议,在面子书掀开文字大战。

平鑫涛曾在遗嘱中表明:“当我病危的时候,请你们不要把我送进加护病房。我不要任何管子和医疗器具,维持我的生命,更不要死在冰冷的加护病房,所以无论是气切、电击、插管、鼻胃管、导尿管……通通不要,让我走得清清爽爽。”

若以遗嘱字面判断,平鑫涛似乎不愿插入鼻胃管,问题在于“病危”的定义。换言之,双方分歧并非在于“安乐死”,而是出于对平鑫涛病情的判断,以及对其遗嘱的解释不同。

琼瑶判定,躺在床上的丈夫,只是一个躯壳,但丈夫子女却认为,医生从没判定父亲病危,或陷入重度昏迷,他只是失智而已。公婆各说各有理,而且各有支持者,有的网民却认为,“安乐死”是两难选择,而且这是家庭私事,不应被公开讨论。

“插入”还是“拔掉”?“生存”或是“死亡”?失智中风算是“病危”吗?平鑫涛的生命,到底由谁来决定?经过一番争执与纠结后,最后琼瑶心力交瘁,她妥协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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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3月12日,琼瑶在其个人面子书,发表《写给儿子和儿媳的一封公开信》帖文,表明支持安乐死,她不希望在临终前被医生“凌迟”。

她强调,无论孩子有多么不舍,或面对什么压力,都不能勉强留住其躯壳,让她变成“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”的卧床老人,否则孩子就是“大不孝”!

“没有一个卧床老人,愿意被囚禁在还会痛楚、还会折磨自己的躯壳里,慢慢等待死亡来解救他!可是,他们已经不能言语,不能表达任何自我意愿!”

为此,她公开叮嘱儿子儿媳:
1.无论我生了什么重病,不动大手术,让我死得快最重要!在我能作主时让我作主,万一我不能作主时,照我叮嘱去做!
2.不把我送进“加护病房”。
3.无论什么情况,绝对不能插“鼻胃管”!如果我失去吞嚥能力,等于也失去吃的快乐,我不要那样活着!
4.无论什么情况,不能在我身上插入各种维生管子。尿管、呼吸管、各种我不知道名字的管子都不行!
5.我已经注记过,最后的“急救措施”:气切、电击、叶克膜……这些全部不要!帮助我没有痛苦的死去,比千方百计让我痛苦的活着,意义重大!千万不要被“生死”的迷思给困惑住!

此外,琼瑶是无神论者,因此她在交代身后事时,叮咛儿子勿用任何宗教方式悼念她,而是将她尽速火化成灰,採取花葬方式,让她归于尘土。

“我最怕的不是死亡,而是失智和失能。万一我失智失能了,帮我‘尊严死’就是你们的责任!能够送到瑞士去‘安乐死’更好!”

随后,琼瑶又在面子书,连续发表数篇帖文,阐述其丈夫中风失智的经历。2014年,琼瑶发现丈夫不妥,右手发抖脚部无力,需要拐杖才能步行,经过断层扫描后,医生诊断他患上“小中风”,为此丈夫立遗嘱交代后事。

随后,丈夫被诊断患上“血管型失智症”,即脑部血管栓塞造成的病症。琼瑶问医生:“他会把所有人事都忘掉吗?”医生说:“是!”一句简单的回答,却令她泪流满脸,内心绞痛。

“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,我也不知道我痛了多久,只知道那种痛是要撕裂我的痛,把我撕成几千几万片的痛……我生命中的强人,将逐渐退化成婴儿……”

她走到丈夫床前,抚摸其脸孔,并在其耳边轻声说:“我只请求你一件事,请你求你,把我排在最后一个,当你把所有的人都忘记了,最后再忘掉我!”

丈夫失智的那夜,琼瑶整夜没睡,她哭过痛过,无数次起身,查看丈夫是否安好。“我知道他迟早会忘掉我,心里很害怕很痛,我依偎在他身边躺下说:‘你很少对我说亲热的话了,说一句给我听好不好?”

丈夫昏昏欲睡,摸摸其头发说:“老夫老妻,还要听亲热的话,现在想不起来什么话!”琼瑶说:“那就喊我一声‘亲爱的老婆’吧!”

他在琼瑶额头吻了一下,睡意矇矓说了句:“亲爱的老婆!”然后就睡着了。琼瑶看着丈夫熟睡的脸,低语说:“你别忘了,我是你亲爱的老婆!”

那段期间,为了照顾丈夫,她累得筋疲力尽,倒在床上浑身都在痛,但她对自己说:“别倒下!他需要妳,因为妳是他‘亲爱的老婆’!”

2015年8月22日,丈夫发烧,琼瑶将他送入医院,医生表明必须插鼻胃管,否则会有生命危险。琼瑶虽拒绝,但其丈夫子女已签字同意,让丈夫插上鼻胃管。

有一次,丈夫对她求救说:“快救我!救我!只有妳有办法,说好……不要开刀,不要开刀……”“我心头遽痛,突然明白,他在谴责我,他不了解插了鼻胃管,当时一定痛楚已极,让他以为是开刀。他在向我呼救,他不要那根管子!”

“我看着无助的他……我的五脏六腑像被剖成两半……我是他最信任的人,我却让他插了鼻胃管……我为什么不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,挺立在他身后?”

更甚的是,丈夫患上尿道炎,还被插上尿管。她崩溃扑在丈夫床边痛喊:“以前都是你在保护我,换了角色的我,是这样无能!我怎样才能保护你?请你告诉我,我怎样才能保护你?”

她曾要求医生,为丈夫拔掉鼻胃管,然而医生却表示:“既然已经插了,就不要拔掉,因为灌食、喂药、喂水都比较容易,何况其肺部有轻微感染,而鼻胃管还有保护作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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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从丈夫失智后,琼瑶每天都会重覆问他三个问题:
1.你好不好?(丈夫回答说:好!)
2.你有没有不舒服?(丈夫回答说:没有不舒服!)
3.你还爱不爱我?(丈夫大声回答:爱!)

有一次,她心血来潮问丈夫:“有一个人,名字叫做琼瑶,你知道她吗?”丈夫看着她,困惑回答说:“不知道!”琼瑶顿时怔在那儿,刹那间所有声音都消失,天地万物化为虚有!

还有一次,她用手臂环抱丈夫,并在其耳边低声说:“你什么都没有了……你也不会走,不会站,甚至大小号都要人处理,这样的人生,对你还有什么意义?我还能为你做什么?”

2016年3月1日,丈夫被送入急救室,而且神志不清,琼瑶扑倒在其身上哽咽:“你答应要给我幸福,你答应要照顾我一生的,你怎么可以失信?你这样子,我还有什么幸福可言?你要我怎么办?」

不知道哭了多久,医生同情看着琼瑶,并对她说:“你要哭就尽量哭!哭完了,还得面对现实:你的丈夫要否插鼻胃管?如果要插就要快,让他早点获得营养,否则他越来越衰弱,无法维持性命!”

琼瑶拭去眼泪,对医生说:“我尊重他,什么管子都不要插!”医生说:“那妳该明白,他会慢慢自然离开人世!”琼瑶点点头,示意明白。不过,丈夫三名子女赶来医院后,却希望让他插鼻胃管,以等待奇迹。

琼瑶尝试说服她们不果,不禁情绪爆发,并大声对三人说:“在这全世界,没有一个人,像我这样爱你们的爸爸!你们三个人加起来的爱,也没有我的百分之一!难道我不想让他活着?我请求你们,认识你们的爸爸!他这一生要‘轰轰烈烈活着’,而你们却要他‘凄凄惨惨躺着’?那样是爱吗……”

不过,面对丈夫子女的坚持,琼瑶唯有含泪投降。有一天,她当着丈夫三名子女,对丈夫说:“鑫涛,今天我们决定帮你插鼻胃管!我答应过你,甚至在你面前发过誓,绝对会尊重你的选择……但是我食言了!因为你的三个儿女,没办法跟我站在同一阵线,对生命的看法,也和你我不一样……”

“你知道我很脆弱……我听不到你的声音,感觉不到你的力量,我只能投降了!或者你的儿女们对你的爱太强大,会造成奇迹也说不定!我累了,请你不要恨我,不要怪我,我承认我懦弱,无法坚持!如果你能听到我,能够原谅我,请你给我一点暗示,眨眨眼睛也好,紧握我的手也好!说一个字也好……”

那一刻,丈夫一度睁开眼睛,口中的呻吟也增加,随后又再度闭上眼睛。琼瑶抱住丈夫的头,在其耳边不断说道:“对不起!对不起!对不起!对不起……”至少说了一百声对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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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此期间,平鑫涛的三名子女,一直没公开发言,直至2017年5月2日,平鑫涛的幼子平云,在其个人面子书,致“琼瑶阿姨”一封公开信,信中开端表示:

“您要表达您对安乐死的支持,我们一向尊重。您要追忆过往跟父亲的恩爱,我们没有意见。您要藉由贬损、丑化我们来凸显您照顾父亲的伟大,我们概括承受。但我们不能接受的是,父亲的病情被炒作成有如本土连续剧般的八卦题材。”

他在信中强调,父亲遗嘱开宗明义表明“当我病危的时候……”,但所有医生自始至终,从来都没判定父亲病危或陷入重度昏迷,他只是失智而已。

“对于您来说,父亲得了失智症,不再记得您,无法对您说爱,就是‘没有灵魂的肉体’,就不值得活下去,不如去安乐死。但对我们来说,即使父亲得了失智症,不记得我们也没关系,只要他在自己的世界,好好活着就足够了。”

“他不记得我们,但我们对他的记忆还在,不会因此影响我们对他的敬爱。我们从没不能接受父亲失智、退化这件事,他当然无法再回到以前意气风发,但他还是我们的父亲,这一点就够了……”

对于琼瑶在面子书的帖文,他质问琼瑶:“那些戏剧化的‘情节’和‘对白’,究竟是怎么来的(连我也成了‘演员’之一)?我没有如您小说家、编剧家的文笔,只能对事实做一点澄清……”

此外,平云也表示,琼瑶与父亲的感情,外人无从置喙,但他们从来不曾忘记,当年发生过的种种事情,以及自己母亲受到的委屈与痛苦。

“如果一段爱情是建立在伤害另一个人、建立在另一个女人的牺牲上,那么这样的爱情无论如何并不伟大,也不值得拿来歌颂炫耀。我们一直难以理解,您这一连串发文的目的,除了为了出书,所求为何?”

在信中末端,平云如此说道:“我们也很乐意见到您放下心中重担,出去散散心,筹备新戏、写新的小说,更衷心希望,关于这件‘家务事’的纷纷扰扰,能够到此为止。”

同一日,琼瑶在面子书,发表《给平莹、平珩、平云的一封公开信》的帖文,并在信中开端向三人“认错”:

“早上起床,看到铺天盖地的新闻,才知道你们对我有这么大的反应!我向你们三个认错,我错了!”

“1963年不该把我的《窗外》寄给皇冠!更不该接受你们爸爸的安排,从高雄到台北接受採访!然后也不该继续在皇冠写《几度夕阳红》!接着又在你们父亲主编的联副写《烟雨濛濛》!”

琼瑶在信中表示,自从丈夫在2002年生病后,身体就不好,她每天都照顾丈夫!“他能如此长寿,我没有功劳,也有苦劳!”

然后,她再度向三人道歉:“总之我错了,我向你们三个郑重道歉认错,我不该认识你爸爸,不该写出让你们不愉快的文字,很多很多不该!请你们三位高抬贵手,饶了我吧!我不会再回应你们,你们无论再说什么,都算你们对!我错!”

“我现在万念俱灰,也不再相信人间有情,我跟你们爸爸之间五十几年的感情,在你们的攻击下,也变得苍白薄弱!我暂时不会再去探视他了,免得情绪决堤而崩溃!”

此外,琼瑶也让三人接回父亲照顾,并向三人交代丈夫的日常用品,以及注意事项。“希望你们也能如先前我照顾你们父亲,这样的照顾他到终了,这也就是他的福气了!言尽于此,各自珍重!”

2017年5月6日,琼瑶在面子书,发表帖文与粉丝道别,并宣布即将关闭脸书。“鑫涛已经移交给三个儿女,我的自责也该告一段落了!所以,我即将关闭脸书的留言版,十四年来为了照顾鑫涛,不曾出国!我想去国外走走,转换一下心情……”

在生老病死面前,爱情是那么地不堪,人类是那么地脆弱。往后,社会大众会将此事件看作“琼瑶剧”,还是认真思考“生死大事”,就看各人造化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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